11月19日中午1点半,南太行“死羊”区域的崖边松针落了一地,徒步爱好者“野马”的登山杖突然卡在石缝里——他盯着崖下那只沾着泥渍的黑色运动鞋,喉结动了动:鞋帮上的蓝色条纹,和饶光辉家属发在搜救群里的照片,一模一样。
“当时脑子轰的一声,我赶紧往下喊‘有发现!’”事后“野马”回忆,他蹲在崖边看了五分钟,才敢摸出手机给家属发消息。而此刻,距离饶光辉失联,已经过去了43天。
时间倒回10月7日。29岁的饶光辉驾车到新乡辉县上八里镇鸭口村上午峪,背着灰色登山包独自进了山。当晚8点,农家乐老板接到他的电话,声音里带着急:“我迷路了,手机快没电了。”可等老板带着村民往山上赶,饶光辉的手机已经关机——他像被南太行的雾裹住,彻底没了踪影。
失联的区域是未开发的野山区,路是踩出来的羊肠小道,旁边就是几十米深的崖,落石随时能砸下来。家属补办手机卡锁定了蝎子棱、皇姑栈道和“死羊”三个方向,民间救援队伍集结了近百人,带着无人机、搜救犬拉网式搜索,可山太大了,每一片灌木丛都像藏着秘密。
“野马”是从失联当天就加入搜救的。这个穿军绿色外套的汉子,每天天不亮就往山上跑,登山杖尖都磨平了:“我是老驴友,知道南太行的脾气,哪怕多走一步,都可能离他近一点。”
43天里,有人劝他“别太拼”,可他总说:“家属守在山下的帐篷里,眼睛都熬红了,我走得动,就不能停。”
19日的发现,是“野马”第38次进山的结果。他沿着“死羊”方向的崖边绕了三圈,才在一处被荆棘挡住的崖下,看到了那只鞋、一部裂屏的手机,还有裹着枯草的遗体。
消息传出去时,饶光辉的父亲朱广军正在山下的农家乐煮面。他摔了筷子就往车上跑,方向盘握得发白:“终于有消息了,哪怕不是好的,也想早点接他回家。”
此刻,卫辉斑马救援队的车正往山上赶,队员们扛着担架,裤脚沾着晨露;“野马”坐在崖边的石头上,摸出兜里的矿泉水抿了一口——瓶身的标签,还是10月7日买的。
南太行的风里飘着松脂味,可现场的空气却像凝住了。有救援队员蹲在遗体旁,用树枝轻轻扒开枯草;家属群里,有人发了条语音:“这么多天的等,终于没白熬”,声音里带着哭腔;还有网友在新闻下面留言:“野马大哥的坚持,比南太行的山还沉。”
直到遗体身份还没正式确认,但所有人都明白:这43天的等待,已经和一群人的“不放弃”连在了一起——有家属守在山下的日日夜夜,有救援队员磨破的手套,有“野马”磨平的登山杖尖。
朱广军的车还在往山上开,车轮碾过碎石的声音,像在跟大山说:“我们来接孩子了。”
南太行的云慢慢飘着,就像这43天里的每一缕等待。风掀起“野马”的外套,他望着崖下的遗体,轻声说了句:“回家吧。”
山还是那座山,可有些东西,已经永远留在了风里——比如一群人的坚持,比如一个名字,和一段关于“寻找”的故事。
